周雄彻夜未眠。
他回到家,刚把木盒放好,正巧碰上父亲在凉亭责骂母亲,骂得很难听。
母亲气不过,还了两句嘴,竟惹怒了父亲,父亲抄起棍子,狠狠地打在母亲身上,顿时,母亲身上多了好多淤青。
周雄决不允许有人这样欺侮自己的母亲,即便他是自己的父亲也不行。
他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,想要夺走父亲手中的木棍,可年仅14岁的他,又怎么能争抢得过正值壮年的父亲,他被推倒在地,棍棒狠狠地调转目标,砸在他的身上。
“别打了!别打了!我同意!我同意你把她娶回家!”母亲哭着扑在周雄身上,用自己柔弱的身体将木棒在砸到周雄之前挡下,眼中满是不甘与屈辱的泪水。
“臭女表子,早点答应不就没这么多事情了,若不是看你长得还有几分姿色,这些年也为周家做了不少事情,我早把你休了,生养了这个废物,害我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耻笑,只是纳个小妾被你用各种理由推诿,你若是早一天答应,你们娘俩也不会沦落至此!”
“为了这个废物!都是这个废物!自从有了这个废物,你一次也没有同我行过房,你说说我娶了你有什么用!以前念在你为周家生了个儿子,我都忍了,可你也不擦亮眼睛看看,你生的是个什么废物!”
周雄的父亲越说越气,扔下棍子之前,又狠狠地在周雄母亲身上打了两下,啐了一口,扬长而去。
“雄儿,你没事吧?”
周雄的母亲强装笑颜,四处摸着周雄的身体,生怕他哪里被打伤了。
周雄愤怒的盯着父亲离去,身上确实被打出好多道淤青,可他知道,母亲身上的伤比起自己,只会更重。
如果,如果自己能够争气些,如果自己强大起来,是不是,就不会再有人欺负自己,欺负母亲了?
这句话,周雄在心底默念着,并没有对母亲说。
周雄缓缓起身,又将母亲扶起,母亲的小腿被木棍敲击的轻微变形,已经开始红肿,站都站不稳。
周雄心底,变强的欲望,愈来愈强烈。
“娘,你在这里坐好,我去给你拿些消肿的药。”周雄不顾自己身体四处传来的疼痛,扶着母亲在自己的房间坐下,赶忙去拿药箱。
周雄将药箱放在中间,母子二人互相给对方的伤口涂抹药粉。
看着母亲身上的淤青,周雄抹着抹着,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。
“雄儿,怎么了,是不是娘弄疼你了?”母亲赶忙停下了手中抹药的动作,关切的问道。
“没,没有。”周雄抬起胳膊,擦去脸上的泪花,“母亲,都怪我,如果没有我,父亲他也不会这般对你。”
母亲摸着周雄的脑袋,轻轻摇了摇头。
“不怪你,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,和你无关。”周雄的母亲垂下头,抬起周雄的胳膊,心疼的看着周雄胳膊上的淤青,忙不迭的给淤青上涂抹起了药粉,“是娘做的不够好,给不了你一个安稳的生活,整天让你担惊受怕,你会不会在心底怨恨娘?”
“不,那个人根本不配做一个男人!”周雄恶狠狠的说道。
“雄儿!他是你的父亲,不管他有多么不堪,对你又有多么不好,他都是你的父亲,没有他就没有你,虎毒不食子,他也有好的一面。”母亲摇了摇头,眼神中有些怀恋。
“他还有好的一面?娘,你不要为他开脱了,他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废物!只会欺负女人的废物!”
“雄儿!不许你这么说你的父亲!”母亲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,“你现在遭遇的,在外的种种,你父亲他都曾遭遇过,被人看不起,被人耻笑,被人言语辱骂,刚成亲的时候,他对所有人都特别好,在你刚出生的时候,更是每天都守在你身边,把能给的一切都拿出来。”
“那时,他虽然没什么实力,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呢。”母亲的眼神中,竟没有一丝对父亲的怨恨。
“娘不希望你以后变成那样,答应娘,以后不管发生什么,都不要轻易怨恨周围的人,更不要自暴自弃。”
“娘,他是在魔法使大人来过之后,才变成这样的,对吗?”周雄惨笑着,果然还是因为自己,才拖累了母亲。
“娘说了,和你无关,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,是我没有处理好夫妻之间的关系,才会落得今天这般,正妻尚在却要纳妾的下场。”
母亲苦笑着,在周雄的淤青上轻轻涂抹着。
“雄儿,不管以后怎样,他都是你的父亲,永远不要怨恨他,知道了吗?”
母亲的这个要求,周雄没有做出任何回答。
“就算以后只剩自己一个人,也一定要坚持,不要像你父亲那样,答应娘,好吗?”
周雄重重的点了点头。
母亲苦笑了笑,用油纸伞撑着,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周雄的房间。
母亲走后,周雄狠狠地一拳锤在桌上,身上的伤口,转化为满腔的怨恨。
他恨自己,他不想要什么万年难得一见的体质,他只想要有个有资格修炼魔法的体质,他恨自己的父亲,恨他终日醉生梦死,恨他动不动就找借口毒打母亲,今天更是第一次,用棍子打自己。
父母的房间和周雄的房间离得并不远。
没多久,争吵的声音,再次响起。
周雄想要过去帮自己的母亲,他担心自己柔弱的母亲会被父亲欺负,可他清楚,他现在过去,只会让母亲更痛苦,遭受更加痛苦的折磨,就像刚刚那样,如果自己不傻傻的冲上去,母亲即便是被打死,也不会愿意同意父亲纳妾。
一声重重的摔门声后,周雄的父亲骂骂咧咧的离开了房间,撑起一把油纸伞,气呼呼的走出了家门。
父亲今晚不会回来了,他会去妓院,找他的情人。
周雄反而松了一口气,因为母亲今晚,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一个好觉了。
后天,征收田赋的灵者便会到来。
周家的田赋,在母亲的催促打理下,已经全部放入仓库,等待灵者来带走。
“少爷。”车夫悄悄的赶来周雄的房间,带来阵阵寒气。
“怎么样,吴家是否准备用仓库中的粮食。”
“一切如少爷所料,吴家连夜通知了多家佃户,让他们明天派青壮来帮忙整理仓库。”车夫奇怪的盯着周雄身上的淤青。
“少爷,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?告诉我,我去找些人,帮你解决他!”车夫恶狠狠的说道。
“不用,那些东西,都放好了吗?”
“少爷,我办事向来稳妥,绝对没问题!”车夫拍着胸脯保证道。
“你回去吧,好好休息,明日,陪我去一趟吴家。”周雄淡淡的说道。
“少,少爷~”
“还有什么事?”周雄不满的瞪着车夫。
“也没什么,只是,最近手头有些紧,还剩两天就月底了,少爷您能不能提前给我~”车夫一脸殷勤的对周雄说道。
“这是一个银币。”周雄冷笑着,从腰间摸出最后一个金币,周家每个月只是为周雄提供了吃住,仅此而已,每个月的月钱,还没分到他的手里,便被他父亲拿走,这些钱财,是周雄的老师很早之前便交给周雄的,算是拜师礼。
周雄平日里没什么花销,两年过去了,当初交给自己的10枚金币,还剩了七八枚。
“少,少爷,这也太多了!”车夫捧着银币,整个身子都在颤抖,看向周雄的眼神中满是狂热。
“多出来的,算是对你的奖赏,拿去就好,区区几个金币而已,日后会更多。”周雄轻蔑的笑笑,摆摆手示意车夫离去。
“多谢少爷,属下原为少爷肝脑涂地,赴汤蹈火!”车夫按耐不住内心的狂喜,双手紧紧握着金币,伞也不撑,在雨中飞奔而去。
“呵,肝脑涂地,若是有一天我没有金币给你,你会不会帮着别人,反过来害我?”周雄自嘲的笑着,看着车夫消失在雨夜。
周雄从床底,翻找了好久,拿出一个法阵圆盘,放在床上。
圆盘很干净,上面没有一丝灰尘。
周雄坐在床沿,看着法阵圆盘,轻轻抚摸着圆盘上的纹路,犹豫着。
“我不想给吴家带来损害,真的。”周雄自言自语着,“可意外,总有意外发生,该死的灵者,你们若是真的要怪,就怪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灵者好了,如果不是他,事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。”
“我也不想这样的,可是我没有办法,是你们逼我的!”周雄的面目,变得狰狞起来。
周雄深吸一口气,颤抖着,将手指点在了法阵圆盘的正中央。
轰隆!一阵耀眼的白光,从屋内散发出,比闪电的光芒,亮了不知多少倍,但也正因为闪电,才使得没有任何人察觉到,这小小的房间中散发出的诡异而耀眼的白光。
“这,都是你们逼我的。”白光只是一瞬,法阵圆盘上的纹路,也不知所踪,周雄咬着牙,狠狠地重复道。